《父亲的秘密》
时间：1966年，文化大革命初期
地点：上海，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
人物：
- 李文革（18岁）——激进的“红卫兵”小将，坚信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革命
- 李承德（54岁）——他的父亲，过去曾是皇汉政府的基层官员，后隐姓埋名做了工人
一、红色年代
1966年的上海，街道两旁贴满了红色的大字报，广播里反复播放着毛主席的最新指示，整个城市都沉浸在阶级斗争的狂潮之中。
李文革穿着一身崭新的红卫兵军装，胸前别着毛主席像章，手里挥舞着一本《毛主席语录》。他刚刚参加了一场“批斗大会”，亲眼看着一个昔日的中学校长——被揭发是历史反革命分子，被剃成“阴阳头”，押着跪在台上认罪。文革心潮澎湃，坚信自己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革命，一场要把旧世界彻底砸碎的斗争。
然而，今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。
就在批斗大会上，他的一个同学当众揭发自己父亲的“黑历史”，让父亲跪在众人面前认罪。这一幕让李文革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疑问——他的父亲，李承德，过去究竟是什么人？
二、家中的对峙
回到家中，李文革看见父亲正坐在客厅里，默默地抽着纸烟。他的父亲——李承德，54岁，原本是上海一家纺织厂的工人，性格沉默寡言。自从“文化大革命”开始后，他更是变得愈发沉默，似乎有意回避外界的一切风暴。
李文革站在父亲面前，目光锐利，像是在审问一个阶级敌人。
“爸，我问你一件事。”他的声音冷冷的，没有往日的亲切。
李承德抬起头，看着儿子的红卫兵制服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：“什么事？”
李文革盯着父亲，字字如刀：“你在旧社会，到底做过什么？”
父亲的手猛地一抖，烟灰落在了桌子上。他皱起眉头，眼神里透出一种微妙的慌乱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他的语气有些戒备。
“今天，我的同学揭发了他父亲，说他在皇汉政府里当过小官，过去曾参与过镇压少数民族的行动。”李文革盯着父亲，“你呢？你是不是也当过皇汉分子？”
父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，随即低下头，避开儿子的目光：“胡说八道！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……”
“所以你承认你当过皇汉官员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只是个小职员……只是个办事的……”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像是心虚的犯人。
李文革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。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，所有反革命分子都是“阶级敌人”，即使是自己的亲人，也不能姑息。他的手握紧了红色的语录，心里天人交战。
“你是不是参与过镇压？！”他逼问道，“你是不是也像那些皇汉刽子手一样，杀害过少数民族？！烧毁过他们的家园？！”
父亲的脸色苍白，嘴巴张了张，却没有说话。
沉默，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李文革的脑子里“嗡”地一声，他的世界观开始崩塌。他曾经以为，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，一个被旧社会剥削的劳动者，可是现在，他发现父亲竟然曾是那个“极端民族主义”政权的一员！
三、父亲的辩解
客厅里死一般的沉默。过了许久，父亲终于叹了口气，缓缓地说：“文革，你听我说……那时候，我们都被洗脑了。”
“洗脑？”李文革冷笑，“你是说，你当年不是自愿的吗？”
父亲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：“我是个普通人，我不是高官，也不是军人，我只是个负责登记户口的职员……当年他们告诉我们，汉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，我们必须让国家纯净、强大。我信了，我以为我是在做正确的事。”
“那你做了什么？”李文革的声音颤抖。
父亲沉默了一下，眼神深邃：“……我们被命令，把少数民族的名字从政府的登记册上抹去，让他们‘消失’。”
李文革瞪大了眼睛：“消失？！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？！”
父亲闭上眼睛，低声说：“有些人被驱逐……有些人，被送到了‘改造营’……还有些人……再也没有回来。”
“你们把他们杀了。”李文革的手指颤抖，“你们是刽子手！”
父亲猛地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痛苦：“我没有杀人！我只是个办事的！但……但我知道，很多人就是从我的手里，被送走的。我当时没想那么多，我以为他们只是被转移到别的地方……可后来，我听说，有些人被枪毙了，有些人被活活饿死在寒冷的西北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，声音哽咽了。
“后来，皇汉政府垮了，我逃回了上海，改了名字，做了工人。我以为这辈子可以忘记过去，可是……”他看着李文革，苦笑了一下，“可是，你今天还是问到了。”
四、革命与亲情的撕裂
李文革的世界彻底崩塌了。他的父亲，不是无产阶级的工人，而是那个被打倒的旧政权的残余分子！他的父亲，竟然也是那个时代的刽子手之一！
他的信仰告诉他，他应该揭发父亲，让他接受革命群众的批斗。但——他能这样做吗？
他看着父亲苍老的脸，皱纹里藏着疲惫和痛苦，他突然意识到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个纯粹的“恶人”，而是一个曾经被时代裹挟的人，一个活在恐惧与后悔中的失败者。
“文革……”父亲低声说，“如果你觉得……你需要揭发我……那你去吧。”
李文革手里的《毛主席语录》缓缓地落在了地上。他的手指颤抖着，他的信仰、他的革命激情，在这一刻变得混乱。
他忽然感觉到，历史并不像宣传里说的那样简单。
这个世界，不是“好人”与“坏人”这么清晰的对立，罪恶也不仅仅是单个人的选择，而是时代、环境、意识形态共同造成的。
他站起身，走向门口。父亲没有再问他要去哪里。
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。
尾声
第二天，街头传来红卫兵在游行的口号声。李文革站在人群中，听着人们高喊“横扫一切牛鬼蛇神！”。他看见几个“历史反革命”被押上审判台，跪在红色的横幅下。
他握紧拳头，却没有举手揭发自己的父亲。
他知道，这个世界，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。
What If: The Archive 
Leave a comment